淩霽與衛霖婷莫名在洗手池邊起了爭執。

來時氣勢洶洶，衛霖婷沒想到淩霽回了那麽語帶諷刺的話，抄手瞪人，想用身高的優勢占上風，可淩霽不吃這套，自如地倚臺而站，默默打量衛霖婷一遍，忽而笑了，燦若夏花，“堇泱，陪我去醫務室吧~”

軟糯的聲音，可愛的笑容，小鹿般濕漉漉的無辜眼神——都跟僵硬站著的衛霖婷形成了鮮明對比。

雖然知道淩霽在拉仇恨，堇泱最受不得美人計，本能答，“好~”

衛霖婷沒說話，沒再看她們一眼，大步離開，迫不及待似的。

“唉。”淩霽松口氣，現出苦惱的神色，又變回了軟萌好捏的樣子，“終於走了。”

堇泱嚇了一跳，“你……”

“我怎麽啦？”淩霽扁嘴，眸含委屈，小心揪了揪堇泱的衣角，白嫩纖細的胳膊一搖一擺，“難道對你也要兇嘛？”

講得出不帶臟字的撕逼，賣得起清純撩人的軟萌。

小兔子還有兩副面孔。

堇泱嘆為觀止，摸摸淩霽的腦袋，“乖，我們去醫務室。”

淩霽不忙走，轉身抽了好幾張紙，溫柔覆上堇泱的傷口，輕輕問，“疼嗎。”

自己都沒註意的小傷被淩霽認真對待，堇泱一陣感動，施法促了傷口愈合，說，“不疼！”

有紙巾墊著，淩霽順勢勾上堇泱的胳膊，恰好遮住累贅的隔膜，旁人看來是非一般的親密。樓梯在教學樓中間，她們下樓，必然要經過教室，而淩霽看似目視前方，到第一組第六排的位置時，不僅挽得更緊，還把頭微微靠在堇泱的肩上，小鳥依人。

衛霖婷把這一幕實打實的收進眼底，右手轉悠的簽字筆啪嗒落下。

“餵。”堇泱不傻，知道自己被當成工具了，皺眉，“你利用我。”

淩霽坦然一笑，“是啊。”

有點不高興，堇泱想抽手，卻看淩霽墊腳湊到她耳邊呢喃，“半個月後，我去你家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，氣死她好不好？”

真是卑鄙無恥。

然而，堇泱從來沒有好心腸與正義感，盯著淩霽泛紅的臉頰浮想聯翩，爽快答，“好！”

……

地府罰款剩下十天，淩霽沒能把衛霖婷氣死，衛霖婷先出手了——體育課正式開始分班學習，堇泱去足球班，淩霽去排球班，不巧，那排球班那是衛霖婷的天下。

墊球練習是兩兩分組，衛霖婷把自己和淩霽搭檔，卻在練習時跑去和老師說話，扔下淩霽一個人抱球發楞。

幼稚。

淩霽不屑地想，找個地方坐下，吹著初秋涼爽宜人的風，悠然看著球場玩耍的同學。休息夠了，她走到老師面前，揚起甜甜一笑，“老師，我沒有搭檔練習。”

老師正跟衛霖婷說排球隊的事情，聞言一楞，想起這是在上課，打發了衛霖婷。

衛霖婷不情願跟淩霽練習，刻意沒控制力氣，把球打得東飛西跑。

只是，淩霽完全不用費勁去撿，因為排球不論滾得多遠，都能恰好撞到一面墻，恰好回到她的腳下，不偏不倚。次數多了，衛霖婷的臉色不佳，淩霽則是微笑，溫柔的語氣裏暗藏刀光劍影，“每次都能滾回來，你好厲害啊。”

“呵呵。”衛霖婷心想邪了門，下一次刻意把球打到球場圍墻另一頭去，見到千裏不回頭故意歉然道，“不好意思，我太用力。”

淩霽眨眨眼，天經地義道，“沒關系，你去撿吧。”

衛霖婷無言片刻，終是一人做事一人當，自己跑到隔壁球場撿，回來時把球丟到框裏，說，“我累了，不練了。”

“哦。”淩霽答應下來，繼續盯著打球的人群。

與外表不一樣，淩霽看起來斯文，卻愛運動。她小時候體弱，三天兩頭往醫院跑，連上學都比別人晚一年。為了讓體質好點，她聽從醫生的建議，積極參加運動，漸漸喜歡那種酣暢淋漓流汗的感覺。

衛霖婷看到淩霽渴望的眼神，冷哼，“有什麽好看的。”

淩霽沒計較，不吱聲——這種少年負氣的鬥嘴，她不感興趣。

“餵，”衛霖婷憋不住話，捅了捅淩霽胳膊，“你幹嘛不理人，沒禮貌。”

一天的針對讓淩霽很厭煩，索性回了一句，“你餵餵餵的叫我，就很禮貌嗎？”

衛霖婷撇撇嘴，轉開話題，“你為什麽轉學來這裏？s市的學校更好吧。還有，為什麽張堇泱會跟你交朋友？”

“唉。”淩霽掛上微笑，敷衍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
衛霖婷轉頭盯著淩霽半晌，忽然放低音量，“我知道哦，你和堇泱原來抽到同一桌，被楊老師分開了。”

淩霽聽了這話，心一下子提了起來，雙手握拳忍住訝然的表情。

“為什麽呢？”衛霖婷好像有問不盡的問題，但語氣中沒有疑惑，像是要把這些事實重新提起來刺激淩霽。

淩霽知道，她表現得越激動，衛霖婷越感興趣，於是依舊掛起淡然的微笑，說，“哦。”

衛霖婷再盯了她一會兒，就走去和朋友們說笑，但是，淩霽感受到，那些人總是裝作不經意地往她這一邊看，表情絕不友好。正巧，體育老師喊了解散，大家自由組合，淩霽上前想參加，每一個隊要麽說滿人，要麽說等人，不願意她參加。

淩霽懂了：衛霖婷在孤立她。

她心裏氣，但知道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，默默拿起自己的東西，準備去校門口等放學。

誰知，淩霽剛走出兩步，一陣狂風正正擊中了她，讓她不由自主地拐進叢間小道的石桌邊。淩霽沒來得及轉身，腦袋便被一按，狠狠坐在凳子上，而其他空落的地方突然出現三個人形，影綽看不真切，正對面想起熟悉的聲音。

“跟人打球不好玩，跟鬼打麻將吧。”

話音剛落，淩霽看清了對面的鬼影，巧芳的紅舌頭打著卷，把骰子拋出一個數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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